货币常被定义为“一般等价物”。但在现代金融体系中,现实更为复杂:货币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债务被“创造”出来的。通过国债、证券杠杆、商业贷款等信用扩张形成的货币占比极高,接近整体的95%。

贷款与生产的基本循环

老王准备开工厂,但缺资金,于是向商业银行贷款 100 万元。银行评估其偿付能力后,直接在账户上记入 100 万元。这 100 万元本质上是商业银行基于信用“创造”出来的。
老王用其中 60 万元建设工厂,另外 40 万元支付 4 名员工一年的工资。一年后,工厂产出了价值 200 万元的产品。
员工创造的价值为 150 万元(含工资在内),老王在归还 100 万元本金与 60 万元利息后,净赚 40 万元。银行则在“抹平”当初创造的 100 万元后,赚取了 60 万元利息。

问题的出现:总需求的约束

在不考虑对外贸易的情况下,价值 200 万元的产品需要被完全购买,循环才能继续。
一年结束时的货币分布如下:

  • 4 名员工各有 10 万元(合计 40 万元)
  • 老王有 40 万元
  • 银行获得 60 万元利息
  • 生产资料成本 60 万元(进入另一个企业主老刘的手中)

这全部总共有 8 个人,且每人的需求相同,每人要花 25 万元,才能把 200 万元的产品买完。
显然,四名员工手中的钱不够。这时只能通过向员工发放贷款来弥补消费不足。于是每位员工再借 15 万元,才能支撑这一轮购买完成。(映射到现实中,这15万就是你的房贷、车贷)

债务的转嫁与扩散

若干年后,这 4 名员工也成为老板,开始再招聘 16 名员工。
他们将先前积累的债务逐步转嫁给更多的雇员,债务在更大的群体中被分散承接。
再若干年后,类似的扩散继续发生……

由此可以理解“人口红利”的含义:当参与生产的人口增加,信用扩张与消费能力得以维持,循环更容易继续。这里的“人口”指的是参与生产的人口,例如东亚的廉价劳动力曾在一段时期内扮演这一角色。

技术突变与需求收缩:1929–1933 大萧条的引子

若干年后,技术变得更先进,参与生产的员工更少,但产出更多。
当可购买者的数量与支付能力不足时,物价下行压力增大,资本家甚至不惜销毁产品以维持价格体系。
由此引致 1929–1933 年的大萧条。

泡沫的必然破裂:2008 年次贷危机

大萧条之后,西方建立社会保障制度,以保证有活可干、能买得起东西。
政府资金来源很大程度上来自对发展中国家输出高科技产品与贸易所获得的利润。
在此期间,对商业银行的约束偏弱,几乎人人都可以借到钱,额度还不小(甚至包括流浪者)。由于银行借出的多为记账创造的货币,利息收入成为稳健收益来源,所以甚至不用考虑坏账风险。
最后股票市场作为“放大器”,进一步推动繁荣与风险积累。
泡沫终会破灭,2008 年爆发的次贷危机就是典型案例。

新技术的接力与更大的泡沫

危机后,各国对股票与信贷实施更严格监管;国家成为了最后贷的款人,承接了人口红利的结束。于是国债规模迅速扩大。
在稳定的通胀框架下,系统得以维持运转。
互联网崛起,生产效率显著提升,用更少的员工生产更多的产品。
在互联网泡沫临近破裂之际,新能源汽车与 AI 等相继出现,承接并继续放大泡沫。
这一持续膨胀的泡沫终究也会走向破裂。
如今大家都知道经济不景气。已不再消费自己买不起的东西,老板不再贷款扩大产业,人们不再贷款买房、买车、甚至提前把贷款还掉了。这使得货币凭空消失了不少。
也许你没理解,我举个更直观的例子吧。比如你这个月的花呗欠了1000元,在下个月发了工资后你还了花呗,在规定时间内还是没有利息的对吧,然后你紧接着从花呗借来1000元消费,相当于根本就没还对吧。那么这1000元其实就是你用信用凭空创造出来的。
那如今大家都不贷款了经济自然就很低迷。还记刚才说过的这个贷款的比例吗,占了金融体系的95%。所以这个冲击将是非常大的。

人口红利的结束

传统意义上的人口红利难再复制,亚洲诸多经济体已先后承担了这一角色。
非洲呢?内哥的特殊之处在于“畏威而不怀德“只有压迫才能好好干活,那你当犹太人是吃饭的?犹太人从中东被杀到美国,终于在美国站住脚,一定不会让种族歧视发生的。

最终的结果

如果未来仍会出现人口红利,那么就是新技术创造出高到足以让多数人相对成为廉价劳动力的巨大价值,从而再现类似人口红利的阶段。
但是新技术需要的人工是更少的。所以这并不能解决贫富差距的问题。
所以有两种可能性,各国发展速度几乎相同,各国内部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从而自下而上变革。
或者各国发展速度不同,某些国家发展速度快,而另一些国家发展速度慢,从而导致掌握新技术的国家对未掌握新技术的国家倾销产品。国家之间的贫富差距就会扩大,有钱的国家当然就可以通过社会福利解决内部矛盾。但是没钱的国家不行。那只有通过战争掠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传说中的”生产力高度发达,生产资料公有制,阶级和阶级差别的彻底消灭,教育、文化、艺术的高度繁荣“最终达到按需分配。不过历史上无数次的大同社会都只是昙花一现,如果这次会出现那也一定是朝生暮死。
当社会矛盾尖锐时,既得利益集团(大地主、大官僚)会阻碍任何触及根本利益的政治/经济改革(如王安石变法、张居正改革等常遭遇失败)。最终系统失去内部调整能力,矛盾只能通过崩溃清零的方式解决。